董文欣,山东省电影家协会副秘书长,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济南百丽宫影城经理。
5天狂揽70亿,轻松超越2019年春节档总票房;2月票房122.67亿元,创造中国电影市场单月票房新纪录,并刷新全球单一市场单月票房纪录……一个个票房纪录被打破的同时,今年电影春节档也被推向神坛。从去年上半年受疫情影响,影院全面停工,不知未来在何处的迷茫、绝望,到今年“史诗级春节档”的惊喜、兴奋,影院经理的这一年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这样的经历在世界百年电影史上也是首次。
今年春节前,因为全国新冠疫情状况不明朗,影院经理们很是揪心了一阵,直到春节前几天,疫情好转,大家的心才放下。作为受到疫情影响最大的行业之一,今年的春节档对影院来说,太重要了。可即便如此,谁也没有想到,迎来的是一个如此火爆的市场。
记者:今年春节的票房情况可能大家在各种媒体上都看到了,有一个描述叫史诗的春节档,作为业内,你们有什么感受?
董文欣:其实我觉得是因为饿了很久了,所以大家有点饥不择食。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之前觉得今年因为疫情的影响,会不会有很多人害怕到电影院看电影,没有想到会这么好。
记者:您这个春节是怎么过的?
董文欣:大家真的非常辛苦,工作人员少了一半,而且我们整个的工作量其实比原来要大多了,因为要消毒,要扫码,要戴口罩等等,工作量加大了很多。我从初一到初六,一直吃了5天的方便面,最后都快吃吐了。
而去年此时,受到疫情影响,影院全面停工,面对未知的未来,每个从业者内心都焦虑、迷茫,甚至一度到了绝望。
记者:刚才我听您说,工作人员留下来的不到一半,这个人员的情况是跟去年的疫情有关系吗?
董文欣:对,大家也知道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复工,刚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可能也就是过了春节就能开门了。然后后来到了3月份,3月底的时候,其实还保持着原来的人员编制,但是到了3月底突然说不让复工了,到了4月份大家都撑不住了,开始大幅的裁员,到了复工之后其实也没有恢复。
记者:现在因为我们已经走过来了,看到希望了,所以觉得这一段经历已经过去了,去年在那种未知的情形之下,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疫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是几个月还是几年,那个时候其实是特别难熬的?
董文欣:对,根本看不到未来,而且那时候每周一都会有一些消息传出来,比如说5月份之后说是很快可以复工了,但是我们久久都听不到影院复工的消息,因为剧院它先复工的,包括其他的一些娱乐场所也复工了,但是电影院到了6月份还是没有消息,那个时候真的很焦虑。有人说可能今年就复不了工了,那个时候真的是挺绝望的。收入当然也是剧减,到最后我们都是发了济南最低工资,一片迷茫,挺绝望的。那时候突然就感觉到我未来怎么办,将来即便复工了以后是不是也得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客流,影院还能不能支撑等等。其实想了很多很多,真的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经常是到了两三点才能睡着,大把的掉头发,黑眼圈,眼泡特别肿,瘦得可厉害了。
你知道吗?可能其他人还能去干点兼职什么的,但是作为影院经理的话,是什么也不能动的。应该到4月份,我当时焦虑感特别强,但是那个时候就感觉到好像光焦虑不行了,就开始看书,买了好多书,当时真的不想再看手机上那些,都知道那一段手机上有很多的传闻,看着那些你就觉得好绝望,不光是自己,好像世界都要完蛋了那种感觉的,真的是觉得不行,不能再接受这么多的负面消息了,一定要找个途径把它平下去。
然后怎么办?后来就看书,那时候是强迫自己,每天规定自己必须要读多少页,没想到就一本一本读下去,反而其实我觉得那段时间是一个很好的沉淀。所以到复工之后遇到了很多的事情,很多人都很绝望等等,但是我对行业全世界的这样一个趋势,其实心里有一个底,反而是没有像他们那么焦虑。
有人说,2020年7月20日,是应该载入中国影史的时刻,在这一天,影院经历了178天的停摆后终于复工。在董文欣的微博上,有一个自拍视频,她说本来是想记录一下复工排片的开心时刻,却说着说着就哭了。
记者:到了去年的7月20号全面复工的?
董文欣:对。7月16号就收到了市里面领导的电话通知,我们就开始准备。因为之前在等待的时候,我们就做过防疫的培训了,物料也都准备好了。所以很快的通过了防疫的检查,到了20号就非常顺利的复工了。
记者:到了去年的国庆节其实就已经到了一个高峰了?
董文欣:对,去年应该是从《捌佰》上映开始是有一个高峰,实际我觉得《捌佰》应该说是绝地逢生,无论从是他本身的电影还是整个的行业,都是重启了整个行业的一个高潮。再加上当时七夕节的时候,《我在时间尽头等你》,这两部片子同时把市场推到了高潮,我记得那一天的票房是7个亿,真的绝对是大家谁也没有想到的一个高度。大家忽然发现原来虽然是疫情,但实际上观众还是愿意到电影院看电影的,所以从那以后投放电影就越来越多了,到了十一的时候就水到渠成。
记者:我觉得可能好多人一辈子职业生涯当中也碰不到这样的一个冰火两重天的情况?
董文欣:其实我觉得可能像电影这样没,行业停业那么长时间,世界百年电影史上都没有。
说起与电影结缘,董文新说大概跟小时候就看了很多的电影有关系。2005年,董文欣进入电影行业,至今做了16年的放映管理工作,仍然乐在其中,她说自认为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唯独对电影的热爱持续了那么久,而且越来越浓烈,而能所从事的职业与热爱相一致,又是多么的幸运。
董文欣:其实我小时候就挺喜欢看电影的,我爸爸就是一个文艺爱好者,他当年在公社当副书记的时候,就是专门负责文化。那个时候是70年代末,还是80年代初,当时《少林寺》很火,我们那里拨款建了一个露天影院,我们就去看电影。96年的时候我去闯深圳去了,当时是在一个杂志社,我们总监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很热爱电影,经常带着我们去搜碟,然后就给我们讲怎么去欣赏这部电影,跟他学了很多东西。
90年代,正是全世界电影最高峰的时候,那时候的作品,我觉得对我的影响力是最大的,到现在我看到很多作品真的是看不下去,特别是98年《泰坦尼克号》之后大家都玩视效了,但是思想深度各方面离八九十年代作品差的太远了。那时候的作品,它会让你回味很久,但是现在的作品就是你看完之后就扔后边了,包括今年的春节档的作品,两部最大卖的,像《你好,李焕英》还有《唐人街探案三》,说句实话,都是我看完之后就不可能再看第二遍的,视效上做得很有意思,可能在情感上也挺抓人,但是这些片都称不上是好作品。
记者:所以,我就在想您看了那么多的电影,现在会不会觉得所有的编剧情节和桥段,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董文欣:所以其实就是套路,电影100年了,故事什么的无非就是套路,但是我并不认为套路有问题的,而是说在这个套路当中加了多少现代的更新鲜的东西。
记者:还有刚才问过的一个问题,当看片成为工作的时候,你觉得还有乐趣吗?
董文欣:有乐趣,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片,哪怕是很烂,看完后吐槽,但是我觉得也很有乐趣。我一直认为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还能以此谋生,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而且我也很奇怪,我一直是比较三分钟热度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爱电影爱这么多年,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厌烦,没有让自己放弃,特别是像去年的时候,那么困难,好多人都走了,我依然在坚持。
作为影院管理者,董文欣是特别的,这让百丽宫在济南的众多影院中也成为特别的存在,每年都有“香港影展”“法国影展”“欧盟影展”“国际戏剧影展”“国际歌剧影展”“董小姐电影会客室”等活动,聚集起了一大批爱电影的人。董文欣说,爱电影的人总会遇到,希望更多的电影人留在济南,希望有一个人或一部作品真正能拍出济南的风韵。
董文欣:我们这些年从13年开始,比如像香港影展,戏剧影展,还有法国影展、俄罗斯影展、日本影展、欧盟影展等等,每年都会做这样活动。
记者:除了这些主题影展,好像还有电影的一些品鉴活动?
董文欣:对,前两天我还写了一个关于《哪咤重生》的影评。
记者:您对发展文化济南或者是从济南电影方面的发展有什么建议?
董文欣:其实我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才留不住,很多的人都走了。山东的电影导演挺多的,好导演特别多,像今年《送你一朵小红花》的导演韩延,是咱济南的,像李玉也是咱济南的,最近我也认识一个朋友也拍得很不错的,也是济南的,但是他马上也要走。这些人都到外地去了,他们拍的都是其他地方的故事。我们济南本土的导演,一流导演非常少,而且能拍出这个城市的风貌的电影,我觉得也非常少。比如说现在人家杭州的一群体,然后还有去到重庆拍的电影也很多,还有去贵州,就是讲述那种当地的风土人情的或者是都市风貌的作品,现在特别多。但是济南的魅力,只有常在这里的人才能感受到,但是了解风韵的人又没有能力去拍出一个作品,所以我就在想,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出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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